陈方雨是一个勤奋博学的书生,苦读十年,终于择日离乡赴京赶考,一路风餐露宿自不多说。
这天,当他经过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时,忽然被几个强盗拦住,强盗二话不说,上前就抢东西,陈方雨拼命抓住包裹不放,强盗火了,举刀就要砍,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,身后呼啸着飞来一粒石子,“铛”的一声,石子竟不偏不倚地击在刀口上,击得火花四溅,强盗手一麻,大刀脱手而落。
接着,林中飞出一个人影,转眼落在面前,却是个满面虬须的瘦削汉子,汉子对一帮目瞪口呆的强盗喝道:“还不快滚!”强盗这才知道遇见了高人,当下四散逃去。
陈方雨惊魂未定地上前拜谢汉子,汉子上下打量他,说:“看你像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,那么我来问你,你十年寒窗、千里赶考,图的是个啥?”
陈方雨听了立刻说道:“富国安民!”
汉子点点头,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,说:“这么说来我没救错人!我生平最恨贪官污吏,只要我看到,见一个杀一个,见一双杀一双,绝不放过!希望日后我俩再见之时,已经做了个清正廉明的好官!”说罢转身离去,眨眼间消失在黑夜中。
时间过得飞快,陈方雨果然有才,金榜题名后被派往山阴县任知县。陈方雨踌躇满志地赶去上任,可刚到那里就得知上任知县前不久莫名其妙地被杀了!凶手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无声无息地潜入县衙下的手,刀过无声、人走无痕,直到天明衙役才惊恐地发觉知县成了个无头鬼!凶手还用知县的鲜血在墙上写下几个字:“贪官下场”,还在旁边龙飞凤舞地署上自己的名字:“独飞侠”!显然,杀人者就是这位独飞侠了。
陈方雨没想到竟在衙门里出了这样的凶案!要是不能找出凶手,自己这个新县令迟早也会成为刀下之鬼。
这日子夜时分,陈方雨正伏案苦苦思索着这起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杀案,忽见案前轻飘飘落下一人,那人黑衣黑裤黑面罩,轻扬如羽弹跳如飞。陈方雨虽然大吃一惊,可他身子没动!
蒙面人口中“咦”了一声,显然他很奇怪陈方雨的镇定,说:“你见到我突然造访,为何不叫护卫?”
陈方雨淡淡一笑,稳笃笃地一伸手示意来者坐下,然后不急不忙地说:“他们来了又怎样?就凭你的身手他们又怎能奈何得了你?”
蒙面人点点头,忽地一挥手,说:“你看我是谁?”
蒙面人挥手之际已揭掉了面罩,陈方雨仔细一看,来者竟是曾救他一命的虬须汉子,当下离座倒头便拜,口中连连叫道:“恩公,想死我了!”那汉子忙把他扶起。
陈方雨请恩人落座后,又亲自动手为汉子泡上一杯香茶,问道:“恩公,你深夜来此,可有什么重要的事?”
汉子一笑,说:“顺路看看你而已。你新官上任,可谓清清白白无一丝污秽,来日方长,切勿忘了昔日说过的话!我这就告辞了!”说毕一扬脖子喝尽杯中茶,起身就要走。
陈方雨言辞恳切地说:“恩公,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?恩公不如就此留下,你我同享荣华富贵多好!”
汉子摇摇头,说:“那不行,我还有好多事要做……”正说着,汉子身体忽然摇晃起来,突觉腹内痛如刀绞,急抬头一看,刚刚还一脸诚恳之色的陈方雨脸色却陡地变得铁青。
陈方雨冷喝一声:“独飞侠?”
汉子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,忽又醒悟过来,大大吃了一惊,拼命站直身子,指着陈方雨说:“你,你……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独飞侠的?还有,刚才那杯茶里你到底放了什么?”
陈方雨冷冷地说:“这很简单,一、独飞侠杀害我的前任时来去无踪,而我刚才有幸亲眼目睹了你的身手,果然轻似飞燕;二、你说过生平最恨贪官,若见之必杀,而我的前任恰就是一个大大的贪官,所以你嫌疑最大;三、你对县衙深宅庭院轻车熟路,想必以前来过。加之刚才我叫你名字你竟不由自主答应了,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
汉子愣愣地看着陈方雨,目光复杂极了,说:“我没看错人,你果真是个精明过人的角色,日后好好为官必成大器,只是可惜……”
陈方雨阴沉着脸问:“可惜什么?”
汉子大声答道:“可惜没走正道!你这样的人只怕比你的前任更贪十倍、更狡诈凶恶百倍,我必除之!”
陈方雨得意地笑着说:“你怎样除我?我在你喝的茶中下了酥骨散,我相信此时你的四肢已瘫软如绵,只怕再走上一两步都不行了!”
那汉子汗如雨下,长叹一声,说:“想不到我竟会死在你这样一个阴毒小人的手上,我太大意了!不过,在死之前我尚有一事不明,你为什么要杀我?要知道我可是你的恩人啊!”
陈方雨仰面大笑起来:“为什么?我且问你,我‘十年寒窗苦’图的什么?天下那些想当官的个个锥股悬梁图的什么?那些当了官的个个小心翼翼,又图的什么?大家不都是因为一个钱字吗?和我一同考中的同仁他们还在京城中苦苦等候官职空缺,而我却立刻就能上任,又是因为什么?不就是我眼明手快送了银两吗?我这次若放了你,日后必死于你手,可我这次要是逮住了你,却可以一鸣惊人……”
陈方雨正侃侃而谈,忽然听到汉子冷冷地打断了他:“陈县令,你知道你的前任是怎么死的吗?你只知道他是死于我的刀下,可你是否知道他身手也相当不凡?所以不得已我射了他一记毒针方才取了他的狗命。那毒针见血封喉立毙无救,而且,我随时带着,它正藏在我的口中,看针!”
汉子口突然一张,然后血脉贲张尽全力一吐,魂飞魄散的陈方雨只看到眼前有物一闪,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……
第二天衙役进得衙门时又看到了同不久前一模一样的情景:新任县令陈方雨倒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,同前任不同的是他的头还在颈上。他的身旁还倒着一人,是个瘦削的汉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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